御前带刀刺尾鲷

在最后一日来临之前继续吧

【鲸组】恩底弥翁(14)

第十四章

“那个哨兵不能信任,你不应该那么相信他。”

在谈话之前,劳拉要求他优先将她的听觉范围扩大,直到她确信卢卡斯的脚步声消失后,她才对向导说:“我们需要谈谈。”

“为什么我不能相信他?”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待了两年?看看我们,指令长死了,齐克背叛了,我的情况也不能算好,仅仅几天我们就变成了这样,在这里待两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他是……”

“那又怎么样?”劳拉打断了他的话,“你看起来就很容易上当受骗。”

“你都已经在犯过以貌取人的错误了。”

“我并不介意。谨慎一些总好过把别人的话照盘全收。在你服役前发生了什么,他有没有贬低过向导的价值,希望你按照他的话行事?他是不是暗示过你需要他的帮助才能在塔内立足?”

埃米尔不能不反驳她的话,谈话走向有些过分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没有,而且我不觉得背后诋毁是正当行为。为什么我不能信任他,不是所有人都会像齐克那样,我想你可能只是因为没有预料到队友的背叛所以你在……迁怒?”

“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你可以认为是哨兵受害者的同病相怜,我们一度有相同的目标。但是你……哨兵和向导从来就不是关系融洽的团体,你信任他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你的哥哥吗?这个世界上兄弟姐妹互相妒忌的例子还少吗?”

“我是向导,他是哨兵,他妒忌我什么?”

“你是向导就是足够的理由。劳拉盯着他,不要太相信他,不要总跟着他走,不要全部听信他的话。”

“怀疑起码需要理由。”

“如果我有一个比我小六岁的弟弟妹妹,独自在外生活,刚刚成为向导,他能求取参考意见的只有我。我有足够时间,介入他的社交圈,在他的职业规划中给出对我有利的介意,左右他的爱好,直到掌握控制权。从你十四岁到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成为他想要的向导”。

劳拉说:“你的信赖应该留有余地,哨兵控制向导的先例难道你不知道?别忘记了那场酒吧事件,所有哨兵和向导都不应该忘记。”

那场酒吧哨兵互殴致死事件埃米尔有所耳闻,但是他当时还很小,在冰岛上幼儿园,整天漫山遍野跑来跑去,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周边马场给矮小的冰岛马喂胡萝卜,不喜欢看新闻。

这个案子在电视和教科书上,有一笔带过的文字说明与一张附图,沾满血的玻璃杯与披着毯子被围在一起安抚的向导背影。她们都是由这起事件挖出的受害者,哨兵们在实际操作课和向导院校交流时候,半强迫性半劝诱这些年轻的少年少女发生了关系,其中最大年龄的十七岁,最小的女孩只有十二岁。

起因只是酒吧一个哨兵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已经定下了未来的向导,结果被身边的哨兵活活殴打致死。

在外斗殴后果非常严重,因为哨兵这个职业多多少少都属于半私营半政府机构,在外杀人,还有那么多目击者,十分有损哨兵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正面形象。

大部分人都以为只是哨兵暴躁起了争执,但是有心的记者一深挖就抖出更大的丑闻。

匹配制度以哨兵获得的成果确定优先选择权。很多没有什么成绩的快退役哨兵没有什么挑选余地,部分哨兵偷偷托人假借实际操作课进入向导院校,借机夸耀一番自己,靠威逼利诱占下年轻的向导,等向导成年开始服役以后就会运用自由选择机会选择他们。牵扯进去的哨兵大概有五十三人,每个人至少对一名以上向导进行了劝诱,这就意味着,至少有一百名少年少女在懵懂中被毁灭了人生。

哨兵们的律师极力为他们辩护,最有力的证据是匹配机器与量表,他展示了二十份数据,表示那些十四五岁的向导与他们的哨兵匹配度在六十以上,都在可接受水平,即使以后他们进入院校,也会因匹配度而选择哨兵。

但法庭上作证的向导看到那张量表当场崩溃开始哭泣,拒绝说明匹配中的细节。律师滔滔不绝的话语被评审席上一位已为人母的哨兵满怀愤怒丢出的高跟鞋终结。律师被精准击中,头破血流。哨兵则被当场拘留,但在她拘留结束后她收到了向导的父母们送上的鲜花。

“五十三个哨兵入狱,但匹配制度还是苟延残喘了两年才终止”,劳拉平静地说,“其中就有我的父亲 。”

“我讨厌那五十三个哨兵,脑子空空,随波逐流。当时我只有七岁,之后我被送到祖父母家养大,他们是个老派的人,我根本不能告诉他们,我一直生活在他带来的耻辱里,在知道之后,同学自然就会把我和他开始比较,一样的愚蠢,一样贪图肉体的享受,一心想获得比付出更多十倍的回报,罔顾伦理与道德,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更别提朋友。但所有侮辱都比不上那个事实,我确实有一个监狱里因为性犯罪服刑的父亲。我后悔他为我出生做的努力,那还不如让我是个胚胎的时候就死掉。”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好像她明天就要死了,必须把自己的人生都剖白一遍。

要说些什么?他找不到合适的字句,只是一昧沉默着。树枝上不断有新的冰晶凝结,发出摩擦的沙沙声,一部分掉落在地面上。

“你怎么看待他。”劳拉转变话题。

“谁?”随后他反应过来,“我想他不会这么做。”

“难说,来到这里以后的变化太多了,齐克变了,指令长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生了变化”,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清楚你们之前怎样,就算你们兄友弟恭,他没有什么心思,但是你真的觉得他还和两年前一样吗?”

他不知道,他也害怕过,在独角鲸肚腹内,卢卡斯望向他的第一眼就像在看着陌生人。但是他最后得到那个拥抱的时候,埃米尔想,他可能就不在乎了,不管发生什么变化,他感受到的关心都毫无虚假。

埃米尔说:“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认为他是我哥哥。”

“盲目的信任容易招致疏忽。”

“好吧,谢谢,我会注意的。”最后他只能运用为数不多的社交辞令回应。

“真是奇怪,我还以为你要站出来捍卫他的道德形象,还是说向导脾气都很好,不像哨兵那样习惯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劳拉将头转向一边,用一种生硬平板的语调掩盖了她对于埃米尔没有听从她劝告的恼怒:“我听到了脚步声,就到这里吧。既然你坚持,那么以后随你的便。”

脚步声接近了,和树枝发出的声音非常相似,卢卡斯远远地朝他点了点头。他们准备重新出发去往失事航班的方向。细长透明的针状冰花落在他们肩膀上,埃米尔注意到有一棵树树枝的分叉处生长得很低,上面有一些剐蹭的痕迹。

可能来自燕鸥或其他精神体动物,但是如果不是,站在这个位置,以哨兵的听力应该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

劳拉会注意到吗,为了不进一步挑起争端,他决定这个发现还是保密的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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